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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1章 聚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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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沁兒情緒恢覆平靜, 方才牽著她的手款步回到正廳。剛進門, 就聽見屈純質和許陽炎正聊及生存考核時, 我把襪子塞人家嘴裏的事, 接著便是一陣大笑,祁山北也來勁的跟著附和, 南宮沐春則坐在最旁側靜靜的聽著,似乎很有興致以至於嘴角留有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
我與澹臺沁的出現打斷了眾人的聊天, 澹臺沁示意不必見外, 於是祁山北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繼續說道:“現在都還記憶猶新, 當時思捷瘦瘦弱弱,小個頭往臺子上一站, 噓聲一片, 誰會想到竟能把對手摔的人仰馬翻呢?”

“哎喲,怎麽突然提這玩意兒啊。”

我不好意思的擺擺手,挨著澹臺沁側頭朝她笑了笑, 將剛喝了幾口的茶杯自然的遞到了她的手中,這小女人也不介意, 自顧自的就著我的杯子喝了口茶解渴。許陽炎見我與澹臺沁互動親密, 大概想到了什麽, 便換了一個話題:“思捷,有派人去找圓通師父那裏嗎,你與陛下的好日子何時定下來?”

看來這個話題更能勾起眾人的好奇心,幾個大老爺們跟個小姑涼似的,那一臉蠢蠢欲動的好奇看著叫人揪心。我輕咳一聲, 嚴肅的瞪著他們又看向了沁兒,等著她發話,澹臺沁捂嘴輕笑,忍不住的數落了幾句:“怎麽,尊與思捷的婚事讓你們幾兄弟如此熱切?是操的哪門子心?”

許陽炎摸了摸額頭,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殺向了我,嘴裏嘀咕著:“咱們這是盼個圓滿嘛。”

屈純質這個大老粗也悶哼附和道:“這馬上又要打仗了,一別又不知幾時能回,興許湊熱鬧喝了陛下和思捷的喜酒,好運澆頭呢!”

祁山北撐著膝蓋拍了拍腿:“對對對,屈兄說的對,你說咱能不急?”

“好了好了,真是拿你們沒轍。自打思捷回來以後,沒一天是閑著的,既然這事兒也在議事大殿同眾臣探討過,雷大雨小遲遲沒動靜,也該提上日程了。明日你們就陪我去圓通師父那裏一趟。”

這時將軍府的侍女輕敲了門,喚著晚膳已備好,屈純質領著我們一眾移步前往就餐的屋子,怕是整個將軍府的生活開支都用幹凈了吧,一桌子山珍海味瓊漿玉露不算驚奇,驚奇的是菜式花樣繁瑣得快小半個滿漢全席了,就算與沁兒在宮裏用膳也只得三葷兩素一湯。

屈純質恭迎了女皇陛下上座:“陛下,請。”

澹臺沁坐了上座,擡頭張望了屋子一周,淡笑著:“純質最是了解尊的喜歡,這用膳的地方擺設都未曾變過。”

屈純質舉拳作揖回憶著:“往日陛下就愛坐在這個位置想事情,握在手裏的茶總是涼了好幾回,才想起喝上一口。”

澹臺沁朝前傾身,扶了扶:“純質,真是有心了。”

“陛下對純質的厚愛,今生都還不盡,只求大軒和陛下任用我,不管何處何地,甘願赴湯蹈火。”

酒過三巡觥籌交錯,祁山北和屈純質這兩個一碰面就拼酒的家夥,如此酒力還是不分上下,許陽炎也喝多了,這還是挺難得的,他湊近了我一把摟住我的胳膊,舉著酒杯碰了碰杯,吆喝著唱起:“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,不知天上宮闕,今夕是何年...”

突然來了興致,許陽炎扯著我沖到了屋外的庭院裏,擡頭看向漆黑的空際,天公真給面子,碩大的一輪明月閃爍在我的眼裏,許陽炎對著月亮高高的舉起酒杯,連廣袖都滑到了胳膊上,他瞇縫著眼睛搖晃身子,享受其中繼續唱著:

“我欲乘風歸去,惟恐瓊樓玉宇,高處不勝寒,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間...”

唱著唱著,許陽炎仰頭將杯中白酒一口悶掉,回身單手撐著我的肩頭腦袋也貼了上來,我知道他醉了,醉的不是不勝酒力,而是醉了人心。接連著他便顫抖著肩頭痛哭了起來,他的難過我從不窺探,正如這《水調歌頭》唱的吧,小小嘆息了一聲後,我安慰著拍拍他的腦袋,隨後便徑直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,對著那明月大聲的嘗著:

“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,但願人長久,千裏共嬋娟!”

“好詞!”

澹臺沁站在屋前的一小坡梯子上,情不自禁的鼓掌,跟在她身旁的南宮沐春被侍女攙扶著,也止不住的點頭稱讚,許陽炎瘋瘋癲癲的踉蹌著步子,膽大妄為,他大喝一聲:“這詞哪裏好了,這是明明就是詠唱分別的,你們懂其中含義嗎?.....澹臺沁,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私會害了季思捷嗎?”

我試圖想要阻止許陽炎說話,急忙扯住他的衣袖,嘗試堵住他的嘴,澹臺沁的臉色陡然變得陰郁,但並無神色大怒,聽到外面的喧嘩響動,祁山北和屈純質也清醒了幾分,紛紛趕了出來。

我對著裝瘋賣傻的許陽炎噓聲呵斥著:“不怕人頭落地,還想不想回去了?”

這時,澹臺沁卻提高了音量命令著,語氣生冷得我都跟著打了寒戰:“思捷,放開他,讓他繼續說,我倒想聽聽,在臣子心腹的眼裏,我這個尊皇到底有多自私。”

我不得不松開了手,任由許陽炎歪著身子步履渙散的在庭院裏打轉。許陽炎瞇了瞇眼睛想要清醒幾分,語氣還是支支吾吾:“你把思捷禁錮在身邊,可曾想過,她的父母親人,朋友同學都在天.朝,我要是離開了這裏,她在這個世界除了你,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...自古君王薄情寡義喜新厭舊,倘若哪一天你膩了不要她了,又有誰來照顧她?你失去她,你還有天下,她失去你,活在大軒的意義就沒了。可誰能保證此生就真的至死不渝了。”

沒等澹臺沁開口說話,我猛的拽住許陽炎捂住他的嘴:“瘋了嗎?你清醒點兒!”

自始至終澹臺沁都沒有發脾氣,只是神色嚴肅的走到了許陽炎的面前,她放下君王的架子擡手拉住許陽炎的胳膊:“你們,都隨我來。”

說著,便領著我們眾人朝偏院的方向走,重新回到偏院裏,澹臺沁讓許陽炎坐在偏院的石凳上,她環顧了四周哀嘆出一口氣:“我知道,這裏是所有人的心結。不如,趁著今日聚首,我們把這個結化開吧。在陽炎心裏,我是什麽樣的人?自私?兇殘?還是算盡心機?

至少在我自己看來,我就是這樣的反派,一次次的欺騙著最親近的人,是我把你們聚在一起,也是我把你們驅散四方,也是我害死了不該死的人。我曾不以為然,覺得為了成為國君,犧牲你們是理所當然的,然而我錯了,大錯特錯,你們恨我,恨得不露聲色,我的心是煎熬的。

我想用一切手段留住你們,這是我自食其果。可這世間終歸是一物降一物,我本以為追求愛和權,後者重要到能讓我放棄前者,我又錯了,季思捷讓我變成了偏執狂。

如今祈願竟如此簡單,我只要她能陪著我,即便大軒江山不再屬於我,我也樂意思捷帶上我浪跡天涯。陽炎擔憂得沒錯,畢竟我在你們心裏已成妖魔。可是....”

說到這裏,澹臺沁軟弱的語氣瞬時變得強硬,她緊緊的牽著我的手,字句鏗鏘:“誰能看到以後會是怎樣?可我偏偏就是這麽篤定,今生只得季思捷這麽一個人,後宮再寥落,即便彼此女兒身沒子嗣,又怎樣,也就只得她,群臣反對,還是只得她。我把我能給的,最好的,都給她,如何保障?有些債我耗盡一生也還不清,可論及情,我心無旁騖,非季思捷不可。”

我側頭盯著澹臺沁,她的模樣那麽認真,就像她說的那樣,忠貞不渝得讓人無法動搖。是時候該說些什麽了,我的手搭在許陽炎的肩頭拍了拍:“我決定留下來,不是因為要在沁兒這裏求得你擁有離開的機會,因為我明白的,只要你想走,即便是她不同意,也沒人能攔得住你,而我也會幫你幫到底。

當皇夫是我心甘情願的,明明仇字當頭,還是犯賤的愛著她,縱使萬人唾棄,也還是愛她,大概這就是我們沖破了整整一個次元,也要遇見的因果吧。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,所以我舍不得留她獨自一人...”

“作為你們君主,我是真的對不起...對不起你們...”

突然,澹臺沁竟當著我們的面彎腰鞠躬認錯,這個舉動倒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,許陽炎急忙站起身扶住她,祁山北和屈純質也都跑了過來。

“屈某一心跟著陛下,數十年如一日,從未想過離開,陛下何必這樣...”

“山北回來了!”

就連南宮沐春都摸摸索索的走到了過來,輕聲細語:“沐春常伴,忠其一生。”

許陽炎瞇縫著眼睛,盯著澹臺沁,最後暢快大笑起來:“思捷與我患難與共,如今托付於陛下,分別之際一念便是一生都見不著面了。我信你一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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